2021年,后疫情时代下中国电影节体系仍旧保持运转,在常规性的机制运作下,一方面是千禧年至今二十余年国内电影节展活动如雨后春笋般崛起的前提背景,另一方面是疫情时代对于电影创作的影响深入到了形式和表达等多个层面,同时新一批青年电影创作者的出现更像是艺术电影下一个发展阶段隐隐传来的号角声。
因此,在这一年即将结束的时候进行回望和总结,会发现许多值得探讨的现象。
抛开不断破纪录的产业数字与各类数据编织而成的表象,在主流商业院线市场和重要流媒体平台之外,短片电影节已经步入了一个值得注意的时刻,它的发展关于产业、关于个体,更关于艺术。
12月11日,BISSF的选片人、策展人佟珊担任了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携手策划人张献民共同举办的“围炉影话:影像策展工作坊”的嘉宾进行关于影像策展的分享。
在这次分享中,佟珊对BISSF的历史、架构和宗旨进行了概括和说明,同时对BISSF所代表的中国短片创作新阶段、短片节展的境况以及节展与当下青年电影人之间的关系等话题进行深度探讨。
因此,在我们的视线中心——电影长片之外,电影短片同样值得关注与研究。
据不完全统计,2021年正常举办并有一定影响力的电影短片节展多达近20个,其中有大型综合类电影节的短片单元,也有专门类的短片节展活动。
这样的体量已经足够构成一个可以联结合一并进行运转的短片生态体系,并且对短片的意义和影响也达到了一个重要的临界点。
为此佐证的是《手风琴》(2021)和《头绳,鸡蛋,作业本》(2021)两部短片作品。
《手风琴》是1991年出生来自北京电影学院的艾买提·麦麦提的最新短片作品,此前的短片作品《敲门》(2020)和《埃里克斯》(2019)已经获得一些电影节展的认可和观众的注意。
而《头绳,鸡蛋,作业本》的导演则是2000年出生就读于纽约大学帝势学院电影系本科的罗润霄,这是他的第一部剧情短片。
中国长片年产量在2019年就已经达到了1037部,2020年受到疫情影响降至650部,这样的数量已经超过了普通电影观众的年观影量。
而短片的产量,由于不经过院线和成熟集中的流媒体平台放映因此难以计数。
就是在这样一个庞大的数目中,《手风琴》和《头绳,鸡蛋,作业本》两部短片凭借其对叙事精妙的掌控和形式表达的出彩脱颖而出。
首先,两部短片在短片节展方面斩获了多项荣誉,《手风琴》获得了第五届86358贾家庄短片周最佳影片、第二届IM两岸青年影展“麒麟表彰”最佳影片、20121YOUTHIMAGE杭州青年影像计划竞赛单元最佳真人短片奖,以及入围了第15届FIRST青年电影展竞赛单元,同时导演艾买提·麦麦提入选第十五届FIRST青年电影展训练营。
观众一方面对年轻的创作团队充满期待和好奇,另外更令人兴奋的是,我们似乎找到了一种质感坚实的新疆时代影像,它的风景是如此美丽,人民又是如此纯洁善良。它是属于新疆的,也是属于世界的。
看到这种电影,甚至在某一瞬间,很让人联想到阿巴斯之于伊朗新电影的意义。
在坦诚的交流中,主创甚至将创作成本这种“高度机密”都和盘托出,这种高水平的对话与研讨在国内是优质而稀缺的。
另一部《头绳,鸡蛋,作业本》则入围了第78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短片竞赛单元,凭此导演罗润霄成为了历史上最年轻入围“欧洲三大”的中国导演,同时短片获得了第五届北京国际短片联展华语竞赛单元评审团奖项最佳影片。
有趣的是,这两部短片更同时出现在了第五届平遥国际电影展“平遥一角”公开组的入围名单上。
可以说在短片节展荣誉体系内,《手风琴》和《头绳,鸡蛋,作业本》这两部短片已经获得了充分的认可与肯定,业内更是给予了极高的关注和期待。
在第二届IM两岸青年影展颁奖典礼上,王小帅导演直接表示自己将担任监制全力支持艾买提·麦麦提的第一部长片创作。
如果说对这两部短片荣誉之路的分析到此为止,那么这两部短片就和其它获得奖项的短片就没有什么差别,对2021短片和短片节展的探讨也就又“落入俗套”了。
在这两部电影的电影节路径之外,与之同时发生的是影迷观众对它们的关注和“塑形”。
从第一次两部短片出现在短片节展开始,参与电影节观影活动的影迷观众很快就从诸多作品中“选择”了这两部短片。
两部短片的口碑发酵也就伴随着各自的电影节路径的发展而不断进行,电影节展的奖项认可在这个层面更像是对影迷观众“选择”的认可。
奖项和口碑,创作和评价,电影节展和影迷观众等诸多对子形成了电影人理想的良性互动。
可以说,《手风琴》和《头绳,鸡蛋,作业本》在2021年的成功在一定程度昭示了短片节展的阶段性突破,因为它们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批中国短片节展所成就的作品。
并且在这样重大的意义被赋予两部短片后,我们拥有了更加深度研究电影短片的可能性与多样性。首当其冲的是电影短片作为独立于长片、短片节展独立于长片节展的重新解读。
一直以来,对于电影艺术的研究,无论是叙事方式、视听语言或者美学风格,大量的研究著述都是基于长片,对短片的研究明显不足,并且往往将其套入长片的研究范式中进行分析。对于短片的研究无论是深度还是广度都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其次,对创作者而言,短片更像是长片创作前的练习或者准备,对短片所能承载影像重量的能力是质疑甚至是抗拒的态度。因此,目前大多数的短片创作者都是电影院校的学生,并且在获得成功后很少再次回到短片的创作中来。
最后,通过短片节展,短片已经打开了初步的电影流通路径,而目前急需的是在节展结束后更加贴合短片创作生态的更加多元化的发行方式。我们可以看到,以bilibilli为代表的更加流媒体平台已经开始了对短片的重视和支持,而短片发行渠道的进一步拓展也才刚刚开始。
对于短片如此解读,无疑贴合了中国艺术电影和电影节展机制共同发展的时代脉络,特别是点出了当下青年导演培育发展方式与过往所截然不同的特点和面貌。